一团熊熊燃烧的生命火焰
——追记宿迁市宿城区文广新局原局长杨永杰
他生前寂寞,在困窘的生活里徘徊于宿迁的旧街古巷中,穿梭于拆迁工地的残垣断壁上,躬身于深夜孤独的灯光里,默默发掘、整理“老宿迁”的文化遗存,无论寒来暑往,春夏秋冬。
他死后轰动,这个被誉为对宿迁本土文化“有承上而无启下”的人猝然离世,将“使宿迁本土文化研究面临断层的危险”;
他,就是宿城区文广新局原局长杨永杰,一个宿迁历史文化最卖力、最杰出的研究者、传承者,数十年来一直为宿迁的文化事业奔走呼号。无论境遇如何,他的胸腔里始终充盈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生命火焰。
全心奉献文化事业
杨永杰治学严谨,著述中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准确无误。“文化人做事要经得起推敲。”每每和老朋友谈到学术问题,这是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2008年夏天,杨永杰著述《项氏家族谱》时,对一些事件发生的时间产生了疑问。为了考证准确的时间,杨永杰足迹踏遍了浙江台州、临海、东阳等地,走访每一个项羽后裔聚集地。
临海项羽后裔住在远离城市的偏僻山窝里,杨永杰为了亲眼看一看项姓家谱,从临海城区乘车到离项羽后裔居住地最近的乡镇。到了那里一打听,项羽后裔的居住地还在二十多公里外,也没有公交车通往哪里。此时,天色已经傍晚,山路崎岖难走。天上乌云翻滚,墨如黑漆。山路紧要处,只有一尺多宽,左边是高耸的峭壁,右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向下望一眼,头晕目眩。走到悬崖小道中间,暴雨让人睁不开眼,狂风也吹得人直晃荡,稍有不慎,就有坠崖危险。杨永杰一手紧紧攥着存放资料的提包,一只手扶着山壁,小心翼翼地往前着挪着步子,顾不上雨水眯住了眼,灌进了耳朵。
在浙江“爬山涉水”了四天,回家的路上,同行的人问他此行感觉如何,他高兴地拍着手提包,慨然地说:“值!遇到说不清的事,就一定要追到底!”也许正因为如此,熟悉他的人都说,他满肚子的学问都是用脚“量”出来的。
一己抢救历史痕迹
“凡是和文化有关的东西,都是他的命根子。”一位熟知杨永杰脾性的人说。
随着城市化浪潮扑面而来,许多富丽堂皇的高楼大厦取代了破旧的老建筑。老城市的形象渐渐模糊,一些象征老城市的文化符号也随之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杨永杰对此深感惋惜。
“流失得太快了,太快了……”杨永杰表现得很无奈。直到有一天,看到一片片老城区轰然倒塌,他终于坐不住了。“这些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能说没就没了!”
于是,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城市的每一个拆迁工地,多了一个老者踯躅流连。他拿着一把钳子和一把螺丝刀。每当一栋他认为有点价值的房子“轰”的一声被推倒,他就手脚灵活地冲进四起的烟尘里,撬动街牌和门牌。“美人巷”、“牛尿汪”、“凤凰墩”、“蝎子巷”,一个个凝蕴着鲜明宿迁本土特征的街道牌得以保存。
老建筑越少,杨永杰的紧迫感越深。他详细考证每一个典型地域的来龙去脉,从位置、面积,直至历史掌故,他都不厌其烦,著书立说,结集成册。他经常说:“这些东西,如果我不把他留下来,将来宿迁人就没人知道了。”他先后担任宿迁市项羽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宿迁市杨泗洪研究会副会长等众多文化研究机构负责人,参与编辑出版了《项羽与虞姬》、《宿城地名史话》、《宿城区志》、《宿城镇志》等文史资料,一生著述数十册,近千万字。
宿迁市区鱼市口附近的“老工会”,在老宿迁建筑中具有特殊地位,它的门牌自然成了他心中的“宝贝”。“这个牌子我得拆!”他斩钉截铁地对老板说。由于住户没搬走,他不便上前拆门牌,就天天在附近转悠。
一天晚上9点多,杨永杰突然发现“老工会”被拆了,门牌却不翼而飞。他赶忙回家叫上老伴,拿着手电在满屋狼藉中仔细翻找。搬起碎砖瓦,拨开碎玻璃,撬起水泥块……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却仍没有找到门牌的踪迹。老伴看着他被玻璃划得鲜血淋漓的双手,非常心疼。但杨永杰顾不得这些,嘴里不住地说,“这个牌子没找到,太可惜了……”
当晚睡觉的时候,他突然从梦中惊醒。老伴诧异,忙问怎么了。他回答说,“我还是为这块门牌可惜”。老伴心疼的说,这样下去,你会累死的。
没想到,一语成谶,2011年8月6日,在他前往又一处拆迁工地收集老门牌的途中,因突发性疾病一头栽倒在地,不幸逝世,陪伴他的,是他刚刚拆下的31个门牌…….
在老人的家中,挂着满满一墙的旧门牌,这些锈迹斑驳的“铁片”是老人为后人抢救的历史。它们记录着城市的过去,也在向人们诉说着老人一生的坚毅、奉献和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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