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为本共同承担以贡献社会
现代人的心,是否比南极洲的冰水更冷?面对种种压力和不公,理想人格的基准是否降低?有多少人满足于“也许不是好人,只要不是坏人即可”?有多少人表面疾呼“以人为本”,私下却“以我为本”。他们不相信滴水石穿,点亮内心的明灯可以照亮他人;他们不相信聚沙成塔,公道温情仍活在我们的道德良心中。
上周六,84岁的亚洲首富李嘉诚在广州一项公益活动上的肺腑之言句句触动人心。
以人为本,以仁心聚合之力建立自觉健康社会;富而好仁,以贡献社会之心建立相互依存关系。这既是支撑李嘉诚回馈社会热心公益的思想基石,更是我们这个时代亟需的理念之光,弥足珍贵。
对幸福的追问和向往成为这个国家最迫切的主题,对最美现象的推崇和褒奖成为这个社会不断渲染的标杆,法国小说家加缪在小说《鼠疫》中的那段话成为这个时代的另类注脚:如果对高尚行为过于夸张,最后会变成对罪恶的间接有力的歌颂,因为那样会令人设想,高尚行为的可贵是因其罕见,而恶毒和冷漠却是人们行动中见得多的动力。
人心如冰,底线降低,莫非人人生活在一个可悲的社会中?李嘉诚在周六致辞中抛出的疑问背后有这样的假设前提:大家认为“以人为本”等同“以我为本”。
在“以我为本”的世界里,我是唯一值得关注的人,一切善举恶行皆以是否对我有益为判断标准。这种来自西方的“经济人假设”命题,在当下中国正成为自私自利的符号。
这一命题中,作为以完全追求物质利益为目的而进行经济活动的主体,每个人都希望以尽可能少的付出,获得最大限度的收获,为此可以不择手段地损害社会和他人。个人与社会形成对立,一切从个人需要和个人幸福出发。而在与之相对的集体主义文化中,个人更多的是通过其对社会的责任和义务而非个人喜好来了解自己的生活。
试着问问自己,当要作出选择时,你是首先考虑你想要什么,是否能让自己快乐,还是首先考虑你的选择对你和你身边的人是否有益?当要作出决定时,我们被告知是要多考虑“我”还是“我们”?
看似简单的问题,背后闪现的却是集体主义与个人主义的文化交锋、是对经济人与社会人假设的现实反思,而你内心给出的答案也将被当作一枚砝码,抛掷到“以人为本”和“以我为本”的任何一边,决定社会天平的倾斜度。
若想扭转这天平,有必要对中国传统的人文主义进行打量,重归以人为本的伦理道德取向。
《礼记·中庸》讲:“仁者,人也。”孔子一贯主张,做人要有“仁”。所谓“仁”,就是“仁者爱人”,爱人也即尊重人、爱护人和帮助人。“仁”不但体现出人与人之间诚挚友爱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反映出人与人之间和谐平等的关系——即一视同仁。
在这种传统价值观中,每个强者都被赋予了重大的社会责任,如果富人只是“独善其身”,不去“兼善天下”,就违背了儒家“仁”的思想,就会被指责为富不仁。如《孟子》所言:“为富不仁矣,为仁不富矣。”“为富”和“为仁”似难两全,因此汉代赵岐注曰:“富者好聚,仁者好施,施不得聚,道相反也。”
深谙儒家传统理念的李嘉诚作出“有能力作出选择,贡献社会是一种福分,有能力的人要有共同付出的决心和责任感,才可在复杂的世界内,建立相互依存关系”的表述,则是一种更高层次上的为富——自觉接受为仁的制约,以为仁为条件的“为富”。
《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意指最高境界的善行就像水的品性一样,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而你我作为社会的一分子,犹如点滴水露,以自身所能燃起内心的公道与温情,不舍昼夜汇聚江河,悲情将由此冲刷,力量将由此迸发。(段晓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