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路滑，慢慢走呀，别摔跤了。”9月15日上午7点不到，泗洪县上塘镇郑集小学张学文老师已做好腹膜透析，步行到离家1公里的学校上班。由于头天晚上下了雨，地面湿滑，他出门前，妻子郑翠兰再三叮嘱。自张学文2013年尿毒症腹膜透析以来，她的担忧就没间断过。

　　1962年出生的张学文，因家境贫寒，11岁才上学读书，1983年高中毕业时放弃高考，回到村小郑集小学做合同教师，直到2003年，因成绩突出转为在编正式教师。

　　张学文从教的学校，地处江苏最穷的泗洪县西南岗，通往学校的泥土路面坑坑洼洼，每到雨天又烂又滑。学校原来有一至六年级，每个年级的数学课张学文都教过。合并后一年级两个班，二年级一个班，一共67名学生。张学文现在带一年级一个班的数学，每周10节课。

　　“一只手，两只手。一共十个手指头。弯下一，还剩九。弯下二，还剩八……”站在讲台上的张学文，声音浑厚，精神抖擞，丝毫看不出他是一个病人，一个腹部装着4斤重腹透液的病人。

　　6年前的9月下旬，张学文在一次常规检查中被确诊为尿毒症，医生建议马上住院治疗。几乎同一时间，妻子也被检查出患有肾癌。家庭经济不宽裕，为了让妻子能够接受更好的治疗，5天后张学文出院回家，妻子接受了左肾切除手术。

　　回家后的张学文吃中药保守治疗，一吃就是3年，期间一边照顾妻子，一边坚持上课，从没请过一天假。妻子的病基本痊愈了，2013年9月，他的病却严重恶化，体内毒素已压迫到心脏，致使心跳出现异常，走路呼吸都感到困难。到医院检查，医生要求立即住院接受治疗，可他考虑到学校能上课的老师连校长只有四五个，请代课的人都没有，于是强撑到国庆长假才住院。

　　得了尿毒症，要么换肾，要么透析。一种是机器透析，一种是简单点的腹膜透析，如机器透析，一个星期需要到医院两至三次，每次4小时，需1000多元。张学文不顾全家人反对，只在医院做了插管手术，长假一结束便回家自己做腹膜透析。他说，这样可以省些钱，而且不影响教学。

　　在张学文的家中，记者看到了他的腹透过程：小腹左侧有根塑料管子，通过这个管子先把体内废水放出来，再把4斤重的新药水通过管子装进肚子里。整个过程约需半个小时，每天6点开始第一次透析，每4个小时1次，一年365天日日重复。“我们都劝他在家休息养病，可他说不想离开校园，让他回到课堂继续给学生们上课，每天看到学生们的脸心里才感到踏实、才感觉到自己存在的价值。我们只好跟他约定，带课可以，但得由每周14节减为10节。”郑集小学校长李忠说。

　　腹透患者应定期到医院检查，可这两年来，张学文从没去医院复检，唯一的一次是今年3月晕倒时去的。同事刘青记得，那天张学文脸色难看，走路时两条腿拖着。大家劝他回去休息，他说没事。结果第二节课的时候，班里的学生跑出来说张老师晕倒了。送到医院后得知，是腹膜严重感染，抢救不及时有生命危险。张学文的同学、医生沈良儒说，其实张学文根本不具备自己搞腹透的医疗条件，加上不定期检查，确实很危险，“他是一个好老师，但绝不是一个好病人！”

　　“教学上张学文是一把好手，既认真负责，又讲方法，教学成绩一直名列全镇同年级前茅，无愧于‘全国优秀教师’的称号。”上塘镇教育助理陶守一评价道。20多年过去了，上海某物流公司经理陈泽平对张学文教的一些小学数学顺口溜仍记忆犹新：“小数点，本领大，左右移动它变化，向左移动它最小，向右移动它扩大……”张学文对此颇为自豪，教孩子关键得琢磨怎样抓住他们的兴趣，为此，每学一个知识点，他都会将其编成顺口溜，激发孩子们的求知欲和好奇心。

　　一位名叫李绍银的学生家长得知记者采访张学文，拉着记者的手说：“这样的老师实在难得！我们学生家长知道他病得很严重，都劝他回家休息，可他却说每天还能和学生们在一起就是自己最幸福的事情，身体能干一天是一天吧。”“我舍不得离开那三尺讲台，也舍不得那群可爱的学生们！”32年来，张学文就这样执着地坚守着。